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兔死狐悲──論大陸中小企業困境

大陸中小企業正面對數十年來最嚴厲的考驗，廣東地區年底會有一至兩成中小企業走投無路的傳聞不絕於耳。日前APEC中小企業峰會在成都舉行，會中全國人大常委辜勝阻直言，調查顯示，高達六到七成的中小企業，現在面臨嚴重的生存困境。如果調查接近實況，則政府必須十分審慎地觀察台灣經濟可能受到的衝擊，並緊急籌謀對策。

辜勝阻指出，「今年是大陸中小企業最為糾結和困難的一年」，同時面對「前所未有的融資難」、「十分嚴峻的用工荒」以及「全方位進入高成本時代」三大困境。這三大困境皆與2008年的金融海嘯及其後採取的救急對策有關；如今金融海嘯的直接衝擊雖已和緩，後遺症卻對中小企業造成無比慘重的戕害。

前所未有的融資難，就是最明顯的情況。金融海嘯的核心，就是在突來的恐慌與信心崩潰下，全球的流動性瞬間凍結，不唯中國大陸，全球的中小企業融資都發生困難。弔詭的是，大陸為緊急救市，不僅撥出人民幣4兆元救市資金投入公共建設，更推出逾數十兆元的融資貸款激勵經濟活動，但中小企業反而發生愈來愈嚴重的融資困難。

據估計，僅約10%左右中小企業可自正規銀行得到融資，浙江有80%中小企業靠民間借貸，年利率可高達180%，使得高利貸成為最有利的資金運用管道，竟有52家上市公司大搞委託貸款，半年下來，獲利幾可與其本業營收媲美。對於資金原本就不寬裕的中小企業，處於微利時代，還要支付如此高昂的利息才能正常運作，這樣的困境的確可怖。

至於十分嚴峻的用工荒，從沿海民工短缺開始，如今已不分沿海、內地，不管普通勞工還是技工，都嚴重短缺。民工短缺的原因，有人歸咎於所謂「80後」的工作態度，這一大批1980年代之後出生的年輕人，在一胎化政策下成為家中的獨子，寵愛有加，數量又相對稀少，不論在勞動供給還是工作素質上都大不如前，遠赴沿海打工者為數自然減少，這是沿海民工荒的源頭之一。另一方面，金融海嘯後，從中央到地方不吝投入巨資，大搞公共建設與房產投資，在勞動市場中形成排擠效果，原本已供應不豐的勞工，更輪不到家小業小、相對地位遠不如人的民營中小企業。

全方位進入高成本時代是最嚴重的問題。在金融海嘯前，全球原物料、糧食、能源都急速攀升，達到新的歷史高峰，中國大陸是進口大國，又遭逢各種天災，這些價格的上升壓力更大。不過，這是各國生產者共同面對的問題，即使大陸相對較為嚴重，情況尚可容忍。最可慮的是2007年以來，大陸主政者過早地發動了所謂「騰籠換鳥」的行動，要大力改革加工出口業，而其中幾乎全數都是中小企業，迫使沿海地區的中小企業陷入四面八方而來的重重打擊之中。

到2010年金融海嘯的衝擊淡化，大陸經濟看似風調雨順，又藉著深圳富士康跳樓意外頻傳的議題發揮，從上到下聯手推高工資，於是從廣東沿海到內地，從加工出口業到其他產業，中小企業普遍面對勞動成本大幅上升、連續上升，而且未來將年年上升的怒濤。 這是全球競爭市場中的中小企業目前普遍未見的現象，這種獨特的成本高攀，對大陸中小企業也造成最巨大的殺傷力。

這三大困境泰半木已成舟，而且還在進一步惡化之中，因而那六、七成面臨嚴重困境的中小企業要逃出生天，機率極微。

對台灣而言，大陸的中小企業正是我們許多上、中游產業的下游工廠，我們的軀幹靠著他們的雙腳才能暢行無阻。如今雙腳寸步難行，甚至可能就木，台灣經濟的命脈面臨艱鉅的挑戰，不論那一黨的候選人，趕快及時設法搶救吧！

【2011/09/04 經濟日報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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